我实在没想到,他竟出现在这部电影里
文 |利弗尔
一
前不久,一篇名为《男主角为什么要在北京办一场自己的地下演出 》文章在我的朋友圈流行开来。作者洛的来在里面详述了自己与Michae Pitt在FRUITYSPACE的一场相遇,并对其进行了专访。原文说“两支乐队演出的间隙,有的观众为他到底算不算知名演员,发生了一点争论。”
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好谈的。
Michael Pitt虽然出名趁早(1981年出生的他已经出道了20年),但电影电视剧加起来也就40部,演过最通俗商业的片子是《攻壳机动队》和《超脑48小时》,排位还属于不点击“更多”就无法在网站电影条目的演员名单中一眼看到的那种——反正他也志不在此了。
就像他在《戏梦巴黎》里出演的那个闯入欧洲、蹲在资料馆前看艺术片的美国留学生一样,Michael Pitt可能和争名逐利的好莱坞关系不大。不多的电影作品中,他凭《摇滚芭比》出道,演过Kurt Cobain,做主演合作的导演是贝托鲁奇、哈内克和格斯范桑特。他包办了一些电影里的音乐,最近又远渡重洋来北京演出。显而易见他是真的爱玩音乐,也很“艺术范儿”。
戏剧化的事情发生在Michael Pitt来北京的两周后,朋友A丢过来一长串《唐人街探案2》的新片海报:
这不是那个谁……那个……洛的来写过的人吗?
朋友挖空心思想Michael Pitt全名的空档,我的颅内已经一连串黑人问号:蛤,请Michael Pitt是能增加影片的MP值吗?陈思诚到底要干嘛?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如果说2014年陈思诚的银幕处女作《北京爱情故事》因梁家辉、刘嘉玲等大明星的加入就可以在放映前炒热话题,今天的情形,则是正义联盟就算跑到天坛自拍,《雷神3》凑足一众大腕,仍旧无法对口碑力挽狂澜。
何况Michael Pitt绝对算不上大众明星(他立志做艺术家)。为了探究他和陈思诚以及唐探之间的关系,我对着这张仅有的海报资料看了半天。然后,我又发现唐探2里还有妻夫木聪……但也排到第七了。
“海报公布出来,大家对妻夫木聪的反馈好像挺热的?”
朋友这么问道。我惊讶了:你不会才知道吧。
所以,唐探2到底找MP和妻夫木做什么?不如来赌个五毛钱的有奖竞猜吧。明年大年初一上映的时候我们请陈思诚来揭榜。
玩笑了。
二
一种新的论调流行起来:好莱坞主创扎堆来中国宣传的,基本是国外票房遇冷了。显然,对“见惯市面”的中国观众来说,类似的明星策略已经变得懒惰且老套,基本不奏效。
因此,光是用大资金招揽大明星已经是最粗放的跨国合作模式了。
另外,受商业利益驱使,好莱坞大片被频繁引进也引发了新一轮的审美疲劳。相对地,过去被限额引进、供不应求的日本电影倒更受追捧。我相信陈思诚足够有钱可以请一个流量更多的日本鲜肉来逐利,但他没有。
顶着娃娃脸妻夫木聪实则已经37岁了。
和他合作的导演都对他的笑容印象深刻,他最早出演矢口史靖的《五个扑水的少年》。之后又陆续与三谷幸喜、山田洋次合作。当我惊讶于在演艺圈摸爬滚打多年的他在山田的“家族”系列中依然能够保持纯真的笑容,他又转身跑去《愚行录》和《怒》中出演经历和性格复杂的调查记者和同志爱人。
而他上一次拍的华语影片是侯孝贤的《刺客聂隐娘》。编剧谢海盟说,侯导也是看到妻夫木聪的笑容开始构思影片的。他的戏份虽少却有重要的作用:内心封闭曲折的聂隐娘原是青鸾舞镜自照孤独,结尾却放下杀念,与磨镜少年远走他乡,终是豁然开朗——做导演,最理想的状态就是能照心目中角色的样子任选演员。而在资本挟持的今天,能实现这种理想,需要才智,更需要决心。
三
巨资涌入中国电影,是好事,也是坏事。
钱让一些人变懒了,以为砸钱搞大制作、大场面、大明星就能赚大钱,和好莱坞合作就能有国际范。但往往事与愿违。与之相对的,无论是胡金铨的竹林飞升、侯孝贤的远景与长镜头,原本都是在台湾电影资金困窘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的巧思,却也成就了他们日后的特色。
胡金铨和侯孝贤毕竟都是大匠,未必能如此苛刻地广而推之到整个工业。但看到陈思诚新片中的唐探组合(中)、妻夫木聪(日)、Michael Pitt(美),倒令我遥想到50年代的一部中日合拍片《香港、东京、夏威夷》,和它背后那个正欲腾飞的香港电影产业。
当时,香港电影的两大巨头邵氏和电懋都和日本的电影公司有着频繁密切的互动。《香港、东京、夏威夷》就是电懋与日本东宝公司合作的“香港三部曲”之一。电懋选择和东宝合作,首先是因为两家公司出品的影片有相似的调性(轻快、明朗、时尚的都市爱情)。通过与东宝的合作,电懋引进技术与资金,得以学习到宽银幕及立体声等拍摄技术。
而一向和电懋打擂台的的邵氏公司,虽然以古装片见长,却也能够想方设法和日本合作。最开始是邀请演员李香兰(山口淑子)拍摄了一系列经典文本改编的影片:《金瓶梅》《杨贵妃》,又或发挥自身所长协助东宝拍摄《白夫人之妖恋》——就是你们都知道的《白蛇传》啦。
以上合作尚且算是借力明星光辉(李香兰复杂身份)的余绪。
邵氏野心显然不止于此,借以拍片交流,邵氏更派人学习日本电影公司成熟的制作与发行制度,并成功将自己的黄梅调戏曲片《江山美人》推销到日本。
香港产业与日本的此番合作,在跨国合作、区域协同的基础之上完善了自身制作-发行网络。这种合作模式,对于香港与日本这两个本土市场有限又急于扩大产业的地区与国家是一种必然的选择。巧妙的是,反映在时装片(现在时态)的文本中,两国合拍的影片剧情也是一次又一次游荡异国的“走出去”。
四
香港电懋拍摄的“香港三部曲”一度让有些人联想到40年代“大陆三部曲”的延伸,而前者的女主角尤敏也作为后者女主角“李香兰第二”被引介到日本,声名大噪。尽管二者分享着一些相似的元素如孤儿身份、跨国恋曲、旅行经历等,但影片拍摄的出发点存在着根本分歧。
通过电影中的地点迁移所引发的文化想象,能够打破实体中既定的国族边界,因此也有可能会被强烈的意识形态、政治需要与侵略意图所利用,但这种带有政治寓言性质的电影也缺乏吸引力。
在令原节子声名大噪的影片《新土》中,留德的日本青年陷入了洋女友与日本结发之妻的三角恋情中,最终在一系列日本太太传统才艺与富士山风光的展示和感染下,男主角重回妻子怀抱。
才艺、文化、风光的标示简便地描绘出国族的轮廓,但也有可能将国族封闭化或者被误读。
就像华语电影从chinese language film到chinese culture film的变化,显现了一种更开放的流动性。两次或主动、或被动,或产业、或政治目的的中日合拍都为我们当下的跨国合制提供了经验和教训。
故此,我对《唐探2》是有一些期待的。在第一部中,通过唐人街这一华人聚居、又不在中国境内的地景,唐探再现了中国多样、流动的文化景观。其“旅行”模式迎合又推动了当下国人生活方式的热潮,但通过艺术化的加工:异国空间陌生化的效果与本格推理的奇巧设定,这种拼贴生动有力又不致失真尴尬。
五
这个时候,我们再去看中国特色到底是什么?它是否是一种界限严格的“传统”或者“古典”?想通这个问题对于跨国合作中的自我定位是非常重要的。
我们已经看过一些国产大片走向世界又营造“洋气”的尝试,例如古装玄幻就是民间传说与现代科技催生的产物,到底是混搭得硬了些。
唐探换了一个思路,在最新的海报中,我们看到了九张人物造型图,每个人的配饰显性出他们的技能与特长(手术刀-医术,美金钞票-资本、五行八卦-风水),他们聚首纽约参加侦探大赛,排名先后左右忠奸——此刻,我的脑袋里已经闪过了三国杀的纸牌游戏和一场金庸笔下的武林大赛。
就算以上是我风象星座不负责任的脑洞大开。但不可否认,通过这种所谓“传统”叙事、视觉元素在当代坐标中的展现,我们能够意识到,“传统”并非落后的、逝去的、消极的,它也并不和现代对立,而是存在于此刻的。
循着唐探系列影片叙事与制作的“旅行”模式,我想,国片产业到了这个关口,已经从被动引入已成名的国际巨星,到主动走出去挖掘角色、培养团队、推广产品。
衷心希望Michael Pitt和妻夫木聪的加入也不止一种假装开放的姿势、包装大片的装饰,而是能像唐探所塑造的中国风一样,不失其原本的真色,并被放在艺术原本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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