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岛芳子的死刑之谜

北平宣外第一监狱，3月寒峭的清晨，一个身穿毛料西装裤、灰色囚衣的女囚被拖到墙角。她40岁出头，脸部浮肿，上牙脱落，长期的流浪生活摧残了她的健康与容貌，但她依然皮肤白皙、大眼睛黝黑，还残留着当年美丽的气质。行刑官令她面壁而立，问：“还有什么愿望?”女人用粗犷的嗓音说：“我要给常年养育我的养父川岛浪速留封信。”她站着快速写完了信。行刑官核对了姓名，宣布她上诉驳回，并宣读了死刑执行书。行刑官令其跪下。一声枪响，子弹从她的头部穿出。

川岛芳子，原名显纤、金壁辉，中国清末皇族肃新王善耆的第14个女儿，生于1906年。她六岁时被策划“满蒙独立”的日本人川岛浪速收留做养女，改名为东珍。第二年便随养母回日本，更名川岛良子，由于日语中良与芳同音，久而久之人们便称她为川岛芳子。

1927年，由日本关东军参谋长斋藤弥平太与炸死张作霖的主谋河本大作参谋做媒，川岛芳子与蒙古王公巴布扎布的儿子甘珠尔扎布在旅顺结婚。一桩典型的政治婚姻就此结成。但婚后川岛芳子发现，甘珠尔扎布性格懦弱，也没有将军气质，和他的结合并不会给自己带来多大帮助。在与丈夫生活了三年后，川岛芳子离开了他。随后，她又从东京跑到上海，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不久，她无意中结识了日本陆军特务机关田中隆吉少佐。从此，川岛芳子便开始了其出卖中国的特务活动。以后她又与日军华北军司令多田骏大将好上，当上了拥有3000人马的“安国司令”，骑在中国人民头上作威作福。这个女间谍变化无常，时而女扮男装，一身戎装，俨然是不可一世的司令;时而是穿着奢华富贵、珠光宝气、肩上蹲着一只小猴的贵妇人；时而成了舞厅里的伴舞女郎；时而又摇身一变，成了国民党要人的私人秘书兼情人。总之，她无所不为，吃喝赌博、吸毒、玩弄男人。她的养父、干爹及与她共事的男人实际上都与她有染，她的间谍活动也与她的荒淫无耻的生活搅混在一起。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之后，全国人民要求严惩汉奸。同年10月10日，几名国民党政府宪兵在北京九条胡同34号逮捕了川岛芳子，给她带上了手铐，随后将她押往民国第一监狱即原来的日本占领军陆军监狱。在狱中，川岛芳子态度傲慢，始终不承认自己有罪，在给秘书小方八郎的信中她这样写道：“因为我想复辟清王朝，并与日本帝国合作，才被说成汉奸的。不过，我倒是想知道，到底谁才是汉奸?”

1947年10月8日下午2时，在北平地方法院大法庭，民国政府对川岛芳子进行了第一次公审。由于公众的好奇心太过强烈，法院门外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法院内旁听的人也特别多，就连大门前的石狮子都被挤倒了，导致法院无法正常工作，只得将公审改期。10月15日，在北平地方法院后花园开设的露天临时法庭上，对川岛芳子进行了第二次公审。法警把身穿黄色毛衣身材矮胖的川岛芳子押上了被告席，她神情茫然。经当局调查，川岛芳子虽作为中国人，但是她同日本军宪要人来往过于密切：在“一·二八”事变时，在上海女扮男装，从事间谍活动;在“九•一八”事变时，同关东军来往频繁，组织了“东安游击队”及“安国军”，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还将溥仪接出天津，企图建立伪满洲国的阴谋活动。根据闻际间谍处罚条令第四条第一款，于1947年10月22日对川岛芳子进行了宣判。先前还一脸愉快的川岛芳子，当听到了对她的判决后神情大变。法庭的判决如下：“金壁辉通谋敌国，图谋反抗本国，处以死刑，剥夺公权终身，全部财产除酌留家属必需生活费外全部没收。”

枪决川岛芳子的日期被定在了1948年3月25日上午6点45分。当记者到达时，监狱大门却紧紧关闭，只允许两名美联社的记者进入，其他的记者全被拒之门外••••••

大门关上后，便开始了行刑。川岛芳子提出了两个要求，一是写一封家信，二是洗个澡，换换衣服。监狱长说写信可以，但是洗澡不行，时间不允许。随后，监狱长给川岛芳子拿来了纸和笔，她就站着快速写完了几页纸，这是写给他的养父川岛浪速的信。写完信后，行刑者便举枪瞄准了她。

枪响过后，监狱的大门忽然打开，在外苦苦等候的记者们鱼贯而入。但是记者们只在地上发现了一具刚被执行了死刑的女尸，有记者后来描述道：“该尸头南脚北，弹由后脑射入，由鼻梁骨上射出，头发蓬乱，满脸血污，已不能辨认。”随即尸体被火化处理了。

记者们认为，枪决选择在监狱内秘密进行，并且违背诺言，不让记者观看行刑过程实在疑点很多，再加上尸体已经难以辨认，根本无法判断死者是否是川岛芳子，因此有人相信川岛芳子还活着。所以，当时对川岛芳子的枪决真相众说纷纭，闹得满城风雨。传闻最多的是一位名叫刘凤玲的女犯做了替死鬼，其代价是10根金条。事情大致是这样的：囚犯刘凤玲在监狱里得了疾病，医生诊断她已经病入膏肓。监狱的官员便找到刘凤玲的妈妈，说要其女儿为某个身份很高的人做枪决的替身，如答应可换来10根金条，如若不答应，威胁母女二人性命难保，母亲哭啼着答应了下来。但当时只领了四根金条为定钱，剩余的待执行死刑后去取。当刘母按约定的期领金条时，就失踪了。女囚刘凤玲的妹妹刘凤贞便向警察当局要母亲，并向报界公开揭露了此事的详细始末。还有人说：川岛在进行间谍活动时，早就已经暴露身份被捕，是汪精卫找了个替身放了她。1972年，日本一位研究川岛芳子的专家、东京大学渡边龙策教授就川岛芳子之死还提出了一系列质疑：把行刑场面弄得如此神秘是什么原因？为什么无视惯例，把新闻记者都赶出了现场？为什么将死者的面部弄上那么多血污和泥土，以致难于辨认本来面目？为什么偏偏选择看不清人的面孔的时间行刑？渡边龙策教授还提及：川岛芳子的哥哥金宪立说川岛芳子先到了蒙古后又到了苏联，还有人说川岛芳子到了美国，但证据都不充分。

宁波大学历史系教授谭朝炎，其父曾作为民国政府派出的宪兵观察员经历了审判、枪决川岛芳子的全过程。据谭朝炎介绍，其父听到这个消息很是疑惑，认为这个是无稽之谈，无中生有。整个过程谭父一直作为观察员在场，在前面的审讯和公审过程中，他对川岛芳子已经很熟悉了，对川岛芳子的行刑是确凿无疑的，就是她本人。

川岛芳子美貌动人，但是误入歧途，一意孤行，最终以卖国、投敌、汉奸罪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尽管她已经死亡了半个世纪，但其死因直到今天仍然众说纷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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